牧民欧珠每天都在草原上放牧。王珍摄

　　广袤的乃草原上，白云朵朵，碧空如洗。邱布亚琼、邱布亚庆、岗庆最昂、邱布岗庆、伦布加东5座雪山近在咫尺。据说，这是离喜马拉雅山最近的地方，岗巴县因此而得名。在藏语中，“岗巴”意为“雪山附近的村庄”。

　　日喀则市岗巴县昌龙乡55岁的牧民欧珠，赶着600只岗巴羊在草原上觅食。砂石砾遍布的草原上，植被稀疏，仅有少量的杂草和苔藓类植物生长。

　　欧珠的放牧时间是早上8点半到晚上9点，除了11月宰杀季节留在村里，其他时间他都在茫茫的草原上度过。他放牧的羊群，分属于6户人家，其中有自己家的200只，帮人代牧400只，每月能有400元收入。

　　以岗巴地名命名的岗巴羊，以肉质细嫩、味道鲜美著称，历史上曾作为十世班禅堪布厅的贡品。由于岗巴县气候寒冷，植被稀薄，岗巴羊需要养三四年才能出栏，出栏时的体重只有四五十斤。

　　2012年，岗巴羊获得国家农产品地理标志认证；2014年，岗巴羊获得了有机食品认证和国家质检总局地理标志保护产品认证。此后，岗巴羊的售价节节攀升，每只羊的价格上涨到1300元至1500元，比普通羊的售价高30%以上。

　　2016年起，岗巴县每年举办“品羊沐浴节”，依托岗巴羊发展旅游文化产业，延伸岗巴羊产业链。

　　对于岗巴县来说，岗巴羊价格虽然诱人，但规模化养殖的掣肘也十分明显。

　　平均海拔4600米以上的岗巴，是“世界屋脊”的“屋脊”，岗巴县1.2万人口中，有建档立卡贫困户632户2152人。虽然岗巴县规划发展“一羊一水一景一园”四大产业，但实际上，岗巴羊产业几乎是岗巴县唯一的产业选择。在这个高海拔边境县，老百姓种植的青稞一亩地年产量不到300斤。在其他县能够推广的粮种，在岗巴县都收效不佳。

　　“岗巴海拔太高了，只靠种青稞，老百姓很难脱贫。”岗巴县农牧局局长普琼说。

　　日喀则制定脱贫攻坚产业规划时，按照“有好的市场前景、有好的经营主体、有好的利益联结机制、有好的科技支撑”四要素要求，层层筛选论证扶贫产业项目，岗巴羊是十大特色扶贫产业之一。日喀则市政府提出打造涵盖10个县区的“岗巴羊经济圈”，其中岗巴县作为岗巴羊繁殖的核心区，将为其他县区提供5万只原种羊。

　　然而，岗巴县的岗巴羊存栏量仅有12万只。岗巴县共有草场558.58万亩，核定载畜量为14.6万只。除去其他牲畜，岗巴羊的养殖数量已经接近极限。

　　“按照一只羊白天吃4斤青干草计算，43.1亩草场才能养一只羊。”普琼说。

　　“岗巴县生态非常脆弱，传统的放牧方式使草场受到极大的破坏，生态成本太高了。”岗巴县委副书记、县长扎西旺堆担忧地说。

　　目前，岗巴县投资2500万元，建立了两个岗巴羊繁育基地，养殖岗巴羊5000只，主要用于品种的推广、繁育。为了给岗巴羊提供饲草料，岗巴县连片种植了7000亩燕麦草，每年可提供饲草1400万斤，增加载畜量1万个绵羊单位。

　　“我们想大规模人工种草，但根据有关规定，海拔4300米以上地区不适合进行人工种草。”普琼为难地说，“我们也不敢大规模开荒，如果草长势不好，原有的植被也会被破坏，导致沙化。”

　　一位曾经在岗巴县工作过的干部告诉记者，为了人工种植饲草，岗巴县想过各种办法，比如购买日喀则知名土豆品种艾玛土豆，“4筐土豆种种到地里，收回3筐土豆，主要就是为了用土豆苗喂羊。”

　　根据有关部门统计，目前，岗巴县已经有23万多亩草场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沙化，尤其是县城入口一带，沙化已经十分严重。

　　从其他县区采购牧草，岗巴县有关部门不是没有想过，但是在没有企业投入的情况下，对于2017年本级财政收入仅1500万元的岗巴县而言，从财政拿出资金购买饲草料，也是不小的负担。

　　一边要发展产业，打赢脱贫攻坚战，一边是生态环境不堪重负，摆在岗巴县委、县政府面前的是一道非常难答的选择题。

　　“习近平总书记说，绿水青山也是金山银山。我们的产业发展，决不能以牺牲环境为代价。”扎西旺堆说。

　　今年6月，为了解决岗巴羊养殖难题，扎西旺堆带领从事岗巴羊产业的相关人员，到甘肃进行了深入考察。这次甘肃之行，坚定了扎西旺堆改变传统放牧方式的决心。

　　“传统的放牧方式无疑是对环境的最大伤害，我们必须通过科学化、规划化的圈养方式，使岗巴羊产业在保护环境的前提下，不仅不倒退，还能得到持续有效的发展。”扎西旺堆说。

　　目前，岗巴县专门成立了岗巴羊产业办公室，派人摸索岗巴羊科学化、规模化养殖方式，通过改变传统的放牧方式提高载畜量、存栏量、出栏率。扎西旺堆表示，他们会继续到内蒙古、新疆等畜牧业大区考察、取经，寻找既能扩大养殖规模、又不伤害环境的途径，将岗巴羊产业做大做强，让岗巴县老百姓增收致富。

来源：中国民族报